从“稳步”到“稳慎” 人民币国际化“一字之差”蕴深意

　　人民币国际化站上新起点，迎来全新的发展目标和推进节奏要求。“十四五”规划提出，要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从“十三五”规划的“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到如今的“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一字之差”蕴含深刻内涵，引发强烈关注。

　　“稳慎”考虑到开放与安全的关系

　　从“稳步”到“稳慎”，表述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中银国际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表示，“稳慎”并非常用词，是“稳妥”与“慎重”的组合。因此，“稳慎推进”比“稳步推进”更偏稳健，“面对市场上加大人民币国际化的唿声，中国采取更偏稳慎的态度，体现出对于统筹国内外大局的整体考虑。”

　　上次政府官方表述用到“稳慎”一词，是2016年3月底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及“稳慎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当时，中国正在经历股市和汇市震荡。关于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官方表述，从2014年底的“加快实现”、2015年初的“稳步实现”，一年后改成了“稳慎推进”。

　　IMF数据统计显示，2020年前两季度，全球持有的人民币外汇储备资产总额和市场份额均连创历史新高。6月初以来，人民币汇率先抑后扬，近期创下两年来新高。在此背景下，国内不少人唿吁，中国应借机加快国内金融市场开放，加速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管涛认为，现在官方正式提出“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或许低于市场预期，但这反映了中国政府清醒冷静的判断，“一方面，目前中国金融市场基础制度还要进一步完善，另一方面，未来一段时期我们可能会遭遇更多外部环境的挑战，要考虑好开放和安全的关系。”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张宇燕说，从“稳步”到“稳慎”，一字之差，所表达的含义更加丰富，“慎”在中文表述中通常有“慎重”的意思，人民币国际化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人民币的计价结算、汇率、资本市场开放等诸多议题，与金融安全稳定紧密关联。

　　财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伍超明也表示，从字面意思上看，“稳慎”包括稳重和谨慎双层含义。因此，“十四五”规划中“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相对“十三五”规划中“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表述，表明“十四五”期间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将更多地依赖市场和企业的自主选择，政策更多地起到顺水推舟作用，更趋理性和慎重。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如何推进资本和金融项目开放、防范跨境资金大进大出对国内经济尤其是金融市场的冲击等问题，是难以回避的，历史上的教训也不少，如何趋利避害，需要货币政策、汇率制度、监管能力等宏观制度措施的配套升级，这需要时间和成功案例，满足‘统筹发展和安全’要求。” 伍超明说。

　　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还需下大力气培育市场需求

　　“十四五”规划提出，人民币国际化要“坚持市场驱动和企业自主选择，营造以人民币自由使用为基础的新型互利合作关系规划”。

　　多名专家在谈及如何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时，都提到同样字眼——“市场”，表示要努力培育市场需求，提高市场意愿，使其放心持有人民币。

　　张宇燕认为，当前提到“稳慎”，并不是说之前不够稳妥慎重，而是结合人民币国际化的新进展新情况作出的新安排，“不管是‘稳步’，还是‘稳慎’，我们都是要往前走。中国政府会根据自身经济发展情况，依据市场规则，充分考虑市场的接受度，持续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管涛表示，现在国内政策上基本是本外币统一待遇，即外汇可以做的，本币也一样可以做，给市场提供了公平选择的机会。所以，人民币国际化更多取决于市场接受和认可，是一个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过程。政策上过于高调，反易招致无端猜忌或者非议。

　　“作为新兴国际化货币，在培育市场需求方面还需要下大力气，以提高市场对人民币的认知度和接受度。为此，一方面，境内企业和机构要积极创造条件，引导市场增加或接受人民币计价结算；另一方面，政府部门要通过进一步简化手续凭证，完善金融基础设施，加强国际合作，提高人民币跨境流通使用的便捷性，降低交易成本。”管涛说。

　　伍超明表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可能要重点解决人民币自由使用和海外市场愿意放心持有人民币资产问题。一方面要推动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便利化、完善外商投资准入前负面清单管理制度、赋予自由贸易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和金融市场开放等措施，需要资本金融项目改革等制度措施的配套升级；另一方面要保持人民币币值的相对稳定和避免国内受到重大外部冲击风险，也需要完善货币政策框架、汇率形成机制、宏观审慎监管框架等金融基础制度，解决放心持有、互利互惠问题。

　　近期人民币升值较快，关于人民币汇率趋势变动对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有何影响，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长连平表示，人民币将在波动中趋向升值，但双向波动的弹性会更大。“未来一段时间，人民币国际化和中国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将有助于人民币进一步升值。人民币国际化将进一步推动全球对于人民币的需求，在全球支付结算等交易活动中，人民币的使用规模将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交易者和投资者会持有人民币对中国金融市场进行投资；同时，我国金融市场开放程度越来越大，将更加便利这些投资，也会有助于更多投资者以人民币投资于人民币资产。”连平指出。